Tuesday, June 1, 2010

二头家

5/5/10。这一天,在家里看三菜一汤,突然接到大姨电话,外公在家乡过马路去对面小贩中心吃东西的时候被车撞,翻滚20尺,当场毙命。 很震惊, 没有想过一年前刚见面好好的一个人,在我星期六回去的时候,已经静静的躺在棺材里面了。 那种心情,到现时今日,我还是无法通过文字来描述。

如果不是我舅舅在4年前把外公从槟城带来新山,坦白说,我对他,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。毕竟在我成长过程,陪伴我的是,外婆,舅舅,阿姨,妈妈。 外公一直以来出入监牢, 因为他吸毒, 出入警局如家常便饭,我阿姨舅舅他们也跟他不亲,因为外公有两头家,他每次在小老婆家,外婆贵为大老婆,却要去人家家里做帮佣,来带大我阿姨,妈妈和舅舅他们,外公有钱,却从来不给外婆一分一毫。 所以我们都对外公这个人的存在很反感。

4年前,外公从监牢出来,又去吸毒,后来我舅舅看不过眼,从槟城把他带来新山,然后又请多一个女佣照顾他, 买了一大堆的烟啊,酒的,希望可以从这些东西里面帮他戒毒,刚开始的3个月,很成功,他从开始的发冷发抖,慢慢的习惯没有这些东西,可以算是成功了一半。 有时候忍无可忍,又会偷偷的吸一下,但是到了第五个月,脸色不发青了,作息也正常了。 虽然很少交谈,但是每次都会问起kakak外公的情形,记得在第六个月的时候,他一直吵要回去,我们不给他回去,把家里的钥匙收起来,然后他竟然从第三层楼的阳台爬下来,结果失误掉到草地,幸运的,他没有事情,只是骨折, 轻微骨折,去打石膏, 又是一条好汉。 但是,过了一个月,他又从家里逃跑了,这次,我们怎么追都追不到,他成功从家里跑到槟城去了。。。

第二次把他带回来槟城,是我舅舅结婚那天,我们全家在槟城7条路巴刹吃东西,看到一个老人跟我们行乞,样子邋遢,胡须遮面的,我姨丈一直看着他,然后跟我阿姨说,这个人好像你父亲。 我们就看啊看,真的是从我们家里跑掉的外公,当下的感觉,全家人的感觉,都是3条线掉下来。。。后来的后来,我舅舅带他去买衣服,去理发店,去整理仪表,然后带他出席我舅舅的喜酒。。。婚宴结束后,我舅舅又把他抓回来新山,这次心想,把外公放我母亲那里吧! 妈妈住的公寓,必须有THUMB PRINT才可以出入的,他跑不掉了吧, 哪里知道,在短短的2个月里面,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,开了门,去到楼下,看到有人进来,门还没有盖上来,又跑回去槟城了, 那次的家庭会议,全部人都说,放弃外公了,小老婆一家因为他一直吸毒,也放弃他了,既然在新山给他一个比较舒适的环境,他不要,他选择回到槟城过他落魄的日子,就随他吧,没有想到,这次的离开,竟然是天人永隔。

被车撞得那个晚上,手上握着跟人行讨来的8块钱,一动也不动的躺在血泊里。 看到了新闻,看到了图片,我心里直打冷颤, 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呢?这里有你的老婆,虽然她病了,中风了,但是还有知觉,还有你的孩子,还有你的孙子,为什么不留在新山,宁愿回去呢? 宁愿回去睡路边,宁愿跟人行乞,都不留在有你家人的地方。

像阿姨说的,二头家比较好吧。

我父亲也是这样的人,我父亲不吸毒,但是爱赌博。 他有三头家,大头家在新加坡,二头家在槟城,三头家在新山。我母亲,是二头家。 但是我父亲是离婚了再娶,再娶了又离婚,又再娶。 对于我父亲,坦白说,每次看到我朋友们提起他父亲很疼爱他们,我除了羡慕,就没有什么感觉了,毕竟,我知道父亲的存在,是在我7岁后。我成长岁月,暂大数的是1.婆婆 2.大舅 3.小舅 4.两个阿姨 5.妈妈
我知道父亲的时候,是我妈妈给我一个电话,说这是你爸爸电话,你可以打给他,那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他,感觉很新奇,觉得这个uncle好好,买了好多米奇,咖啡猫,米妮的玩偶送我, 那时候,我不知道爸爸的存在有任何意义。就算有时侯带我们出去,牌友一通电话,又带我们回去妈妈家了,所谓的出门,去买了玩具,就带我和弟弟去看他打牌了。 我父亲在我12岁那年过世,打了通宵麻将,身体负荷不了,血压飙高,结果晕倒在牌桌上。。。 在丧礼上,我哭不出来,因为还小,也因为没有多大的感情,但是,还是感激他,让我在短短的5年内,可以享有父爱。

现在呢,我舅舅也要进入2头家的世界了。。。

我呢,也即将和我男友,步入另外一个里程碑了。 我舅舅曾经很反对,我告诉他,好坏我自己选,我会努力经营我的家,我不会犯下你们曾经的错误。以前,你们太过自我,也过于固执,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,但是我觉得,沟通,永远是最重要的。

希望,一切顺利=)

希望我外公,我父亲,我大舅在极乐世界,也过得很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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